登楼不见海，朝夕望海气。

鸥飞能转迟，始觉海已至。

凭高目难穷，胸次必小异。

心知鸥所乐，造物靳我翅。

柳州慕为鹘，毛翮有仁义。

泰清果忘饥，恶世良可弃。

世传宫猫图，士奇为之赞。

此卷作双猧，驯丽绝可玩。

宣德四年春，静慈位初逊。

悔称少年事，女宠诚难豢。

前身为老卒，夜夜登戍楼。

一生看太白，不知春与秋。

今我复何为，山川非夕游。

杜门独长啸，兵戈送白头。

夙根殊未忘，闻鸡如有求。

终年起残夜，哀思变明幽。

世乱须至人，安知非楚囚？及我老未衰，为君著兜鍪。

滔天挟惊飙，倾城减风采。

朱襦褪轻红，溅浪越沧海。

勃然闻异香，知子性不改。

相哀久摧郁，差喜平生在。

何人识此味，肝胆付真宰。

盛时虽已左，孤抱犹能待。

老天方病暑，进食去若浼。

岂辞为一尝，渴吻终无悔。

安吴矜其书，自诡已入圣。

攘之实高弟，孔颜隐相命。

此图名如愚，不违意可并。

一时号复古，秘诀擅拨灯。

援碑强入帖，惝况说难罄。

吾观古书体，风气各自胜。

学之得形似，要亦近其性。

谁能受束缚，一一待指證。

不如尽扫去，纵笔且乘兴。

何须凿妍丑，今日我为政。

生我定何为，于世无寸效。

不辰空怨天，所耻伍群盗。

胸中差了了，将智且未耄。

八年坐面壁，一静却众躁。

种松待听涛，日夜某之祷。

微闻世人讥，舍灶反媚奥。

亲交颇相闵，欲谏奈自暴。

苍苍岂无意，留此时未到。

廉颇得卒赵，妖孽犹可扫。

陈尸俨在床，昏眩忽如梦。

存亡孰主宾？非悟亦非恸。

委蜕良自佳，造化试博控。

鱼潜为鸢飞，久羁等一纵。

魂魄犹乐生，亿测恐难中。

哀情譬初割，未免护新痛。

此境行及我，万古迫相送。

苟生正可羞，不死嗟安用。

子言呐于言，其诗殊不尔。

吐属颇阻深，寻味足意理。

平生绝外慕，所得遂至此。

俗学诩随波，当之必披靡。

晓出雪犹微，须臾飞渐密。

仰观若塞空，横铺路欲没。

楼台顷自明，高下同一洁。

旋风俄焉起，眩转益飘忽。

浮浮俨簸扬，作势穿牖闼。

向晚如小衰，竟夕乃愈烈。

诘朝互传语，尺许久无匹。

宣统三年春，元旦差相埒。

中间十五载，丧乱鲜可悦。

意者其休徵，相看还咄咄。

天命将安归，要观人所与。

苟能得一士，岂不胜多许。

狸守虽写形，聊以辟群鼠。

持危谁同心，相倚譬蛩駏。

结茅山水窟，哀此荷锸志。

瓣香为简斋，自忏一生意。

贞疾恒不死，冀子当久视。

遗形呼吸间，得尔亦岂易。

如闻人琴恸，不减徽之挚。

平生盛自许，诗卷肯相质。

奈何海藏图，负我靳一字。

行藏各有素，抱憾遂入地。

湖庄波渺然，满眼故交泪。

我去长沙月馀日，武昌乱作如儿嬉。

使我率师下金口，举手扑灭何能为。

与君分袂初不料，陵迁谷变天一涯。

出奔歇浦实异国，七年相见嗟孑遗。

偷生日久空自恨，春秋不作宜无诗。

同年屈指六七子，吉甫壮烈尤可哀。

辱君见称我滋愧，共厉晚节毋诡随。

我皇实英武，明断由天授。

锐意废中官，微行脱狂寇。

处约意自宏，知新兼存旧。

隐然恢复气，河源出星宿。

汉武乃中主，仁义如黼绣。

不思戢多欲，汲直岂意救。

秦王方十八，龙飞年亦富。

苟知矜细行，孰敢议童幼？

本朝法至严，极盛难为后。

舜禹诚可师，一洗汉唐陋。

吴越品茶重龙井，双熏香片来燕京。

祁门乌龙上番舶，雨前普洱饶时名。

俄都砖茶近不出，建安小种如瑶琼。

碧螺春者推倾国，铁观音若誇莼羹。

平生于茶非酷嗜，所闻若此谁能评？巢国善病苦少睡，正坐好事兼多情。

诗清岂必茶所助，圣俞永叔真齐盟。

老坡论茶忽论史，世贤张禹彼独轻。

古今人物等升降，我欲效苏严浊清。

仰观郁彼苍，星斗挂宫阙。

理乱若不闻，碧海行孤月。

与人乱国事，书空徒咄咄。

同舟而遇风，何敢望吴越。

即来忍遽去，插手恐难歇。

倦甚可入梦，暂息在恍惚。

少年岂知有死别，悠悠归人竟长绝。

毕生庸行击人思，不竟高文写冰雪。

事亲何殊膝下儿，三载作妇未展眉。

九原纵化望夫石，应念人间失耦悲。